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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折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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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過這句詩嗎?

“此夜曲中聞折柳,何人不起故園情?”折柳,折柳相送,離別之意啊。

柳青青,你為什麽偏偏姓柳呢?“客舍青青柳色新”,總是離別。柳,留。可我留不住你。就像我的名字程安遙一樣。我們的名字,就像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好了的命運,誰也掙脫不得,只能讓這樣可悲的預言,成為我們的結局。

我有些緊張,但一點也不妨礙我的動作。我很快跑回了教室,到了自己的位置。我拿起了最上面那本書,我翻了幾遍並沒有,有些沮喪失望,但很快我就翻了第二本,那是本語文書。書裏夾著東西,這個很明顯就能看出來。

我的手有些顫,她會說些什麽?她會怪我嗎?會後悔與我成為朋友麽?會……我知道,我是不安的。可我沒法保持平靜。她走得那樣安靜。我無法不去想,她其實是怪我的。

我坐在座位上,將信紙從書中抽了出來。再怎麽忐忑,也不敢將這樣的希望置之不理啊。這是她最後給我的話,終究,她還是記得我的。

翻開那薄薄的幾張紙,我的心,霎時被針紮似的疼。像揉入了一只刺猬,來來回回的,紮得心抽痛不已。那張斑駁的紙,是她給我留下的。我無法騙自己,那是雨水打濕的。我知道那是她的眼淚。她哭了。因為我。這是我的過錯。

我想象一下,她一邊流淚一邊寫下這封信,眼淚無聲無息落下,落在紙上綻開成一朵朵晶瑩剔透的花,在上面渲染成一片片墨色。一邊還壓抑著自己不要哭出來,卻止不住眼淚,想著那些不開心的事,將傷疤一遍遍撕開,將它們化作文字,躍然紙上。而這些,都只為了在離開後,給那個彼此已經相逢陌路的朋友一個理由。我只是想想,痛就抽搐著泛紅了眼眶,還有一種無法呼吸的窒息感。

她本來沒有必要寫下這麽一封信的。她本可以走得瀟瀟灑灑,不必猶疑不必懷念不必傷悲,將所有的過去都埋葬在記憶的荒野裏。從此,那些傷懷的事,就再不與她相關。你知道的,我們都是學生,若她離開再換個號碼,就誰也找不到她了。

這是不是代表著,即使我們已到了如此地步,她心中依舊有著她這個以往最重要的藍顏和朋友?藍顏知己,藍顏知己,我是她的藍顏,卻永遠成不了知己。可是她還是關心我的吧?她還是在意我的吧?

我感到窩心的開懷,還有徹骨的疼痛。她還是在乎我的。我已知道。可是看看我在做什麽?我都做了什麽?我愧疚,我自責,我難過……可是這些都沒有任何的作用。

我早該知道的,她只是看起來桀驁不馴,可是內心是那樣柔軟的一個女孩兒。

我還記得那些日子,我寫下了無數周記作文,連老師都懷疑我是不是有抑郁癥了。我寫下的東西讓我的難過傷感幾乎溢了出來。而也因為這樣,我敏感又脆弱,無心的一句話都會讓我想得很多,繼而淚流滿面。只有她會一次次發現,一次次不厭其煩的安慰我的敏感多疑。她是個那樣好的女孩兒。那樣溫柔。

我曾經在日記裏寫過,說她是個那樣美好,那樣溫柔如水的女孩。她的溫柔,只有我知道,只有我發現了,我那麽開心。可是,可是,到最後,連我自己都忘了我寫過的東西。似乎連我自己都忘了,她並不是表面那樣的模樣。

如果連我都忘了她的溫柔,還有誰知道真實的她是什麽樣的模樣?

我曾經離真實的她離得那麽近,可我最終仍是錯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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